在CRV那篇文章的留言中,有好幾位讀者問到了下面這些和“去中心化”有關的問題:

如果Curve被社區接管,從去中心化的角度來說會不會反而對項目更好?

所謂的去中心化,不應該也要去創始人化,由社區主導?

這些問題如果進一步細分可以分爲兩個問題:

1 我所理解的“去中心化”指的是什麼?通常大衆所理解的“去中心化”又是指什麼?

2 如果一個項目按大衆所理解的“去中心化”發展,是不是會更好?

今天先和大家分享我對第一個問題的理解。

在2020年以及2021年的多篇文章中,我曾經分享過我所理解的“去中心化”。這個問題經常都會在圈內被提及和討論,而每次我看到這個題目都會有一些不同的感受和體會。因此儘管它是個“老掉牙”的話題,但每次分享這個話題時,我從不覺得它“老掉牙”,反而覺得它讓我對整個生態、對比特幣和以太坊的理解又有了新的觀點和新的啓發。

在區塊鏈生態內,如果嚴格地按學術標準看,“去中心化”第一次被提及是在比特幣的白皮書中。

因此,我對“去中心化”的理解和思考原點就是比特幣的白皮書。

那麼比特幣的白皮書中是如何描述去中心化的呢?

概括地說就是不依賴某個單一的機構或者組織,比特幣的網絡系統就能完成交易/轉賬。

所以一切的一切迴歸本源,“去中心化”指的純粹就是個技術上的涵義:亦即一個網絡系統不再受困於傳統C/S結構中服務器可能遇到的單點故障問題。

具體到比特幣就是整個網絡中大概只要有超過一半算力的節點在正常工作,這個系統就能正常運行,而非像傳統C/S結構中,衆多客戶端向一個服務器請求,一旦服務器出故障,整個系統宕機。

自此以後,在比特幣生態早期的討論中,基本上所有涉及“去中心化”的議題都是緊密圍繞技術涵義來討論的:怎麼讓比特幣的網絡節點足夠多,使得比特幣網絡宕機的風險足夠小。

乃至於後來Blockstream向太空發射衛星運行比特幣節點,其出發點依舊是密切圍繞技術的:如果地球上發生世界大戰,人類的互聯網徹底崩盤,我們還有天上的人造衛星在衛星網絡中運行比特幣,爲全人類保留着火種。

讀到這裏,我希望讀者注意:

在這個過程中,當我們的那些先輩們早期在嚴格討論“去中心化”時討論過“去中心化”要把比特幣的領導者們“去掉”嗎?(大家注意我上面的用詞,我用了“早期”和“嚴格”)

沒有。

的確,比特幣的領導者們換了一任又一任,好似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但那是自然發生而不是刻意爲之。

接下來,Vitalik進入加密生態引領創造了以太坊。

早年Vitalik在關於以太坊2.0的構思文章中,對以太坊去中心化的設計和目標更加明確:

以太坊要能扛住人類的第三次世界大戰,依舊是人類在進行大戰,以太坊網絡仍然能正常工作。

此外,他還設想,萬一人類由於地區衝突,比如某個國家突然禁止以太坊節點的運行,導致以太坊網絡突然四分五裂或者節點之間被割裂孤立,這時以太坊網絡能否還正常運行或者能否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恢復。

在這個設想中,我們同樣可以看出Vitalik構想的“去中心化”依舊指的是技術上的涵義,指的是以太坊整個網絡的運行是否會被外力傷害和摧毀。

這裏面談到了要把以太坊的領導者“去中心化”嗎?

同樣沒有。

上面就是我所理解的“去中心化”。

按我的理解,Vitalik對“去中心化”的理解和構想與中本聰可謂一脈相承:統統都是指技術上的涵義,完全不涉及開發、運營和管理。

爲什麼我在前面的文字中要刻意強調“早期”和“嚴格”呢?

因爲後來,隨着越來越多各種聲音的加入,越來越多觀點的混雜,對“去中心化”的談論漸漸變成了“趣味話題”、“餐桌八卦”,從單純的技術涵義延申到了管理、運維、開發等社會關係和利益糾葛,漸漸地聽上去有了“無領導”、“無核心”、“無組織”等一系列和鬆散、散漫相關的意味---------而這種混雜的意涵就變成了越來越多大衆所理解的“去中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