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年最後幾個月的加密貨幣熱潮讓數百萬人意識到，手機也能致富。僅在 12 月份，就有 300 萬人下載了美國主要加密貨幣交易所 Coinbase 的應用程序。Coinbase 的規模比 Robinhood 小得多，也不那麼受歡迎，但 12 月份的下載量卻比 Robinhood 多出約六倍。

納撒尼爾·波普是《華爾街巨魔：被排斥者和叛亂者如何入侵市場》（本文摘錄自此書）和《數字黃金：比特幣以及試圖重塑貨幣的不合羣者和百萬富翁的內幕故事》的作者。他曾擔任《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和《前進報》的記者。

一個月後，當新聚集的人羣目睹比特幣 {{BTC}} 和許多其他數字代幣的價值在 2018 年 1 月暴跌時，那些還沒有完全失去襯衫的人開始尋找另一個地方來釋放他們剛剛甦醒的投機熱情。德美利證券報告稱，1 月份的交易活動較去年同期增長了 48%，其中增長最快的是千禧一代客戶。股票與比特幣一起上漲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基準標準普爾 500 指數在 2017 年結束時上漲了 22%，這是連續第九年上漲。

Robinhood 錯過了比特幣熱潮，直到泡沫末期才宣佈進軍加密貨幣交易。但該公司成功地把握住了接下來的時機。2017 年 12 月，這家初創公司宣佈即將開始允許客戶交易期權合約。與股票一樣，Robinhood 取消了其他經紀商對期權交易收取的佣金。由於專注於加密貨幣，這一聲明當時基本上被忽視了。但今年 1 月，人們的注意力很快轉向了 Robinhood 開放的新功能。

2018 年初，一篇典型帖子問道：“在加密貨幣上損失了 5,000 美元，準備在期權交易中再損失 5,000 美元——我該從哪裏開始走上自閉症之路？”

這有點像 2015 年初的重演，當時，Robinhood 首次推出後，WallStreetBets 突然活躍起來。現在，在加密貨幣的陰影下苦苦掙扎之後，WallStreetBets 再次吸引了大量新人，他們渴望嘗試 Robinhood 的最新產品。

“我從未見過像現在這樣大批菜鳥涌入，”一位 Reddit 老用戶寫道。“這顯然是因爲 RH。”

但 WallStreetBets 上這次新一輪的活動比上一次更加令人懷疑。Jaime 之所以創建這個子版塊，是因爲他對期權的複雜性很感興趣。但在經歷了無數次虧損後，在 outsquare 的幫助下，他意識到期權市場上的散戶投資者獲勝的機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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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ime 在一篇警示帖中寫道：“如果說我對創建這個美好社區的唯一遺憾，那就是對選擇的癡迷和理解不足。”

他寫道，期權是“把完好的錢投入華爾街黑暗角落的極其愚蠢的方式”。

交易期權表面上看起來並不一定危險。從最基本的意義上講，期權只是一種押注股票未來價值的方式，而不必購買該股票。但期權的複雜結構中隱藏着許多可怕的風險。期權最明顯的危險是，與股票不同，期權會在特定日期到期。如果股票價格在該日期之前沒有達到您所押注的價格，您將損失所有投入的資金。

由於期權具有二元性、贏或輸的性質，它們通常被稱爲金融市場的彩票。如果你持有股票，而股價下跌，它通常仍有一定的價值，你可以等待它恢復。但是對於期權，如果你的賭注失敗了，你就一無所有了——這確實是它通常的結局。期權的固有風險因大多數期權與 100 股標的股票的價格掛鉤這一事實而倍增。這意味着它們可以比實際股票上漲得更快——這對尋求風險的人來說是一個有吸引力的特點——但它們下跌的速度也一樣快。

喬丹在其他事情上與傑米意見相左，但在選項方面，他們找到了共同點。和傑米一樣，喬丹警告用戶，除非他們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否則不要使用選項。

喬丹說：“選擇會讓你的雞巴飛出去。這是經過科學驗證的。”

但這些謹慎的聲音和早期關於虧損的帖子似乎只會激起該子版塊的風險偏好。一位用戶提到他的投資組合損失了 93%。就在那下面，另一位用戶很快就帶着一種反常的驕傲超越了他：“對於發佈 93% 虧損的人來說。這是真正的 90% 虧損。”帖子展示了一張 Robinhood 主屏幕的圖片，其中一條線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從 22,000 美元急劇下降到 2,000 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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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WallStreetBets 再次開始吸引媒體報道，文章指出，該子版塊的規模不斷擴大（到 2018 年年中，會員人數已達 30 萬），會員似乎也熱衷於賠錢。Money 雜誌首次刊登了該網站的雜誌簡介，標題爲“認識 /r/WallStreetBets 背後的兄弟，他們一天輸掉數十萬美元，還以此自誇”。

文章開頭提到的 WallStreetBets 常客是一位 24 歲的程序員，他在加密貨幣上賺了一筆後發現了 Robinhood 上的期權交易。然後，他在短短几天內就因一次對 Facebook 股票的押注損失了 18 萬美元。

Jaime 接受了 WallStreetBets 之前許多可疑的發展。但當《Money》的記者聯繫他時，他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他說，他創建這個網站的目的是創建一個“嚴肅的學習論壇”，並強調他“不是模因的超級粉絲”。

關於這個 subreddit 上奇怪的對賠錢的無動於衷的討論很多，而且這種情況還會持續很多年。喬丹與一位成員交談，他說他曾以爲所謂的賠錢色情是“一個淫穢的笑話”，後來他意識到“當被認真問到時，他們似乎真的更喜歡賠錢。”

喬丹解釋說，他認爲網站上的態度是一種應對機制。“人們損失了很多錢，他們會和其他損失慘重的人一起大笑，每個人都很開心。到底是賠了錢而心懷怨恨，還是賠了錢而感覺自己與其他人合得來，哪一種更好？人們在情感上總是選擇阻力最小的那條路。”

不過，這種理由似乎僅僅觸及了 2018 年 WallStreetBets 帖子中出現的衆多因素之一，這些因素解釋了人們日益增長的極端冒險傾向。

許多人願意押注加密貨幣和期權的原因之一是他們中的許多人發現自己陷入了不穩定的財務狀況，並且他們希望快速解決問題。千禧一代揹負着前所未有的學生債務；2018 年，美國年輕人的平均學生債務負擔是 1990 年代的兩倍多。對於試圖支付利息的應屆畢業生來說，財務上的萬福瑪利亞的誘惑是顯而易見的，尤其是當他們看到房地產價值不斷上漲，並考慮到購買自己房屋的難度時。2018 年，一位新手指出了這些問題來解釋他自己決定投身其中的原因。

“嘿夥計們，我欠了 10,000 美元的債務，我正在考慮通過日內交易股票來解決我的財務困境！但首先，你如何交易期權？”

一旦人們開始行動，交易引發的內部反饋循環往往會進一步吸引他們。看着你的投資組合上漲的興奮會刺激與其他上癮活動相關的神經遞質，產生多巴胺的衝擊，從而迅速產生對更多交易的渴望。研究人員發現，年輕男性——WallStreetBets 的核心受衆——特別容易出現這種上癮行爲，而且快速變化的期權比股票更能發揮這些動態的作用。無數人發帖說，他們在追逐高點時發現自己幾乎無助，最終既失去了利潤，也失去了他們投入的原始資金。

“選擇就像海洛因，”一位用戶解釋道。“你嘗試了一點，但再也沒有同樣的感覺了。”

這對許多被診斷患有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 (ADHD) 的年輕男性來說尤其成問題，美國越來越多的年輕男性就是這種情況。患有 ADHD 的人通常無法產生足夠的多巴胺，或者難以處理多巴胺，這往往導致他們尋找能夠產生更多快感荷爾蒙的活動。Jaime 是早期聊天室中談論自己 ADHD 診斷的衆多人之一。他觀察到，這似乎至少是他對酒精和交易的吸引力的部分原因，研究確實表明，患有 ADHD 的人更容易沉迷於賭博。

Robinhood 利用了年輕客戶的這些本能，這是其他經紀公司以前從未做過的。該公司添加了許多小特效，增加了應用程序的多巴胺誘導特性，最著名的是用戶在買賣股票時向他們噴灑數字五彩紙屑。該公司還取消了許多小風險提醒和摩擦點，其他經紀公司在客戶完成交易之前會向客戶展示這些摩擦點；摩擦點讓客戶可以停下來思考這筆交易是否明智。賭博學術專家 Natasha Dow Schüll 後來指出，Robinhood 使用了許多拉斯維加斯賭場用來讓客戶忘記損失並再次下注的相同策略。

但早在 Robinhood 推出其期權交易遊戲化版本之前，年輕人就已經開始來到 WallStreetBets 尋求該子版塊所展示的那種風險和戲劇性，即使這涉及到賠錢。當然，社交媒體在其中發揮了作用。研究人員發現，當年輕人與其他年輕人在一起時，他們更願意承擔更大的風險，而 Reddit 上的人羣肯定互相慫恿。

對於 4chan 那些沒有工作、沒有朋友、被困在家中的普通年輕人來說，互聯網是一個可以做些傻事來製造一點刺激、獲得幾分鐘網絡名氣的地方。賠錢往往是實現這些目標最簡單的途徑。4chan 專家戴爾·貝蘭 (Dale Beran) 認爲，該網站早就形成了一種將失敗提升爲一種藝術形式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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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蘭認爲：“這是一種絕望的文化，人們知道‘系統被操縱了’。”

WallStreetBets 的虛無主義態度通過 tendies 的形象體現出來，tendies 是描述交易員從市場中賺取的任何收益的首選方式。這個術語來自 4chan，指的是住在地下室的年輕人可能會從媽媽那裏得到雞柳，作爲對良好行爲的獎勵。如果你的投資組合只是那麼多雞塊，你媽媽總是可以補充，誰會在乎你損失一些呢？這種態度是在一名用戶名粗魯的交易員通過 Robinhood 期權賺了 50 多萬美元后一舉成名，然後，同樣高調地讓這些錢全部消失時出現的。

“到頭來，錢不過是紙而已，”他在宣佈自己最大損失的帖子中寫道。

當最新一位記者出現時，喬丹被問及這些奇怪的動態，這位記者來自 Vice。“我總是注意到 Chan 網站的一個特點是這種潛在的虛無主義，”記者 Roisin Kiberd 說。“甚至在另類右翼和佩佩和特朗普出現之前。所以我想知道 WSB 上是否也存在這種情況。就像，燒掉所有東西，賠掉你的錢。”

喬丹最初回應說，交易具有傳染性和成癮性。“我認爲交易就像得麻風病一樣，”他告訴記者。“一旦有人感染了這種病毒，你就不知道他們是否能活下來。有時他們會付出高昂的代價。”

但他承認，失敗已經成爲社區動態的核心要素。“歸根結底，我們只是一羣不同程度認真的人，試圖在人們會告訴你不可能的事情上取得成功。有同伴會很有幫助，”他說。“沒有人願意獨自坐在電腦前好幾年。”

儘管從 lakai 和 outsquare 那裏得到了很多建議，但喬丹仍然無法靠自己的努力在市場上賺錢。他知道他的緊張情緒會阻礙他做出最好的交易。

“對我來說，耐心是這件事中最難的部分

“你有多少次是對的，但你不會等到它橫向波動然後才做你預期的事情，”他在聊天室裏說道。

“沒有耐心就沒有錢，”lakai 附和道。

“我嘗試模仿拉凱，”喬丹告訴其他人。

“你不能

“你最終會成爲那些貨物崇拜者中的一員

“揮動雙手希望一架 747 能夠降落。”

喬丹長期不做交易，花更多時間與其他版主一起玩電子遊戲，或者開發新的機器人來處理日益增長的 subreddit 上出現的問題。隨着網站流量的增長，喬丹、lakai 和輪流擔任版主的人員制定了一套越來越複雜的規則和結構，以使大量內容易於瀏覽。Reddit 的系統會提升獲得更多點讚的帖子，這提供了基本的秩序。但隨着 WallStreetBets 每天開始吸引數百條帖子和數千條評論，除非版主團隊保持密切關注，否則事情很容易失控。

Lakai 和其他版主創建了系統，以便更容易找到 subreddit 上特定類型的內容。他們使用標籤（在 Reddit 上稱爲 flair）來區分更嚴肅的帖子（DD）和所謂的損失色情和 meme 帖子。Jordan 創建了越來越複雜的機器人來確保規則得到遵守。但他們不可避免地會犯錯誤，很多工作都落在了 Jordan 和其他幾個人身上，他們會手動檢查隊列，以確保錯誤的帖子沒有被刪除或允許通過。

除了從事數字領域的繁重工作和編程之外，喬丹還爲這份工作帶來了非常人性化的一面。與 outsquare 和 Jaime 不同，後者的主持方式比較溫和，喬丹則經常在帖子下方的評論區徘徊，提供建議並鼓勵網站上的人變得更聰明。他會跳出來指出明顯的交易錯誤，並斥責那些把虧損當成遊戲的意義而不是令人遺憾的副作用的人：

“當你發佈鉅額虧損並說‘我現在是男孩中的一員了嗎？’時，你並沒有‘做對’？這就像一羣白癡看到一些經驗豐富的交易員比較戰鬥傷痕，並決定割傷自己，以便他們能夠加入談話並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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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扮演了 Outsquare 在早期聊天室中扮演的角色，一種粗魯的治療師。2018 年年底，他開始採取行動，當時出現了一篇帖子，強調追求財富的注意力可能對現實世界造成傷害。

“我今天在地鐵上哭得稀里嘩啦，”最近輸錢的其中一人寫道。“我做餐館服務員兩個月攢了 5000 美元。我辭去餐館服務員的工作，將投資組合增加到 11000 美元左右，在期權交易中賠光了所有錢，不得不在一家糟糕的餐館重新找工作。我沒有未來。我沒有學歷，也沒有技能。我 23 歲，做着糟糕的餐館服務員的工作。這太可悲了。我沒有女朋友，也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如何賺錢才能擺脫這個糟糕的循環。我要在 25 歲之前結束這一切。”

喬丹將這篇帖子和他自己的回覆置頂。“我會把這篇帖子保留下來，這樣 OP”（原始發帖人的縮寫）就能看到 WSB 關心他，即使我們大多數時候看起來像一羣混蛋。”

喬丹勸他暫時停止交易，試着從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不要因爲損失了一些錢就拋棄你最珍貴、最不可替代的資產。你才 20 多歲，即使你在 60 歲時去世，你的大部分人生仍然在前方。你會驚訝於現實會給你帶來你從未預料到的東西。”

當下面的評論者對喬丹的同情干預和他投入的工作表示感謝時，他並沒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儘管我在互聯網上只是一個自負的呆子，但我正努力爲這個平臺做好事。”

但很快，有跡象表明喬丹對這個 subreddit 的期望正在實現。聚集的人羣正在從自己的錯誤中吸取教訓，並相互學習。

該摘錄由 HarperCollins 出版社提供，根據內部風格進行了少量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