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創立幣安的第一天起,我就說,我們不是在創業,我們是在創造歷史。」

撰文:周舟,Foresight News

這是何一在加密貨幣行業的第十年,也是她與 CZ 共同創立的幣安成立的第七年。

這一年,幣安艱難但最終順利的走出了美國嚴厲監管的泥沼,幣安的註冊用戶達到了 2.1 億,幣安的用戶資產規模達到 1000 億美金,BNB 市值也一度達到了近千億美元。回首在加密行業的這十年,何一分享了許多自己的經歷與感悟,包括她的投資理念、上幣價值觀和行業願景。

何一聊到了起初進入幣圈的真正原因。「 2013 年比特幣價格漲到 1000 美金以上,當時給我一個很大的刺激,(這讓我思考)錢到底是什麼,以及我們認爲的那個錢是否是錢本身,這是我進入幣圈的真正原因。」

何一也談及了她剛入幣圈時,她所認爲的加密行業的名人。「我剛入行時,關注度最高的(加密名人)是烤貓、長鋏等。」而如今何一自己則成爲了許多新進入加密行業的從業者心中關注度最高的人之一。

七年來,幣安遇到了許多困難與挫折,何一分享了她與幣安所面臨的一些大的困難以及如何去面對。「幣安從上線第一天起,每一步都面臨無限的危機和困境,幣安上線第一天 BNB 跌了 50%,那是當時 CZ 面臨的最大的困境時刻,如果沒有(與美國監管機構)和解;亞馬遜雲被關停;APP 從谷歌被關掉,這些也是巨大的困境,對於我們來講,遇到問題解決問題就好了。」

她也對這一輪牛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觀感。「從 2021 年到現在 2024 年,這一波所謂的牛市並不是創新驅動,其實就是 ETF 這種獨立事件驅動......個人會覺得,最終還是創新驅動這個行業往前走。」

7 月 12 日晚,幣安聯合創始人何一接受中文區塊鏈媒體( Foresight News、吳說、深潮、Odaily )採訪,以下是何一答記者問。

何一,幣安聯合創始人

十年加密之路

記者: 2014 年你加入 OK,2017 年創立幣安,回顧歷史,已 10 年之久,有沒有什麼記憶中印象最深刻或最有趣的事?

何一: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剛入行時。2013 年比特幣價格漲到 1000 美金以上,當時給我一個很大的刺激,(這讓我思考)錢到底是什麼?以前所認爲的錢是不是錢本身?這件事情是直接讓我選擇進入幣圈的真正原因。

當然我剛加入幣圈就感受到了這個行業的刺激,我剛正式官宣入職,(當時的全球第一大加密貨幣交易所)Mt.Gox 就倒閉了,當時感覺這是滅頂之災,對整個行業都是。

回首往事,會發現今天( 2024 年)幣圈所謂的一些大跌,很多人說幣圈已死等,和十年前即 2014 年那時候比,會覺得其實還好,並沒有嚴重到對這個行業的認知都產生極大衝擊的一件事。2014 年有一天比特幣應該是跌到了 100 美金以下,你坐在屏幕面前看着幣價刷刷往下跌,感覺那天幣圈是不是要完?那天可比起今天跌 30 % 刺激的多,那時流動沒那麼強,賣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賣。

那個時候的行業還有一些特點。2014 年是「豎子成名」的時候,我經常內部開會說,我們的招聘應該更多樣化,如果十年前的的我來今天的幣安面試,以當時我的背景履歷,絕對拿不到 offer。我們會說你的英語好不好,有什麼成就?會非常專業化。2014 年那時,行業比較小,十年前別人看我們就是一幫搞傳銷的,真的是覺得你們都是搞傳銷的。十年後來看這個行業不管人才、可能性甚至說 ETF 獲批對於這個行業總體還是一個正向刺激和循環。

記者:那個時候行業非常有名的人是誰?

何一:我剛入行時,關注度最高的肯定還是烤貓、長鋏等,他們代表不同的角色,有的是代表獨立的媒體比如長鋏,有的代表礦機這個賽道比如南瓜張。那時候除了比特幣之外,都是山寨幣。不過當時特幣原教旨主義還是比較明顯的。

記者:那個時候行業跟現在有什麼區別?

何一:2017 年,發生了一個很大的變化,Ethereum 的出現,讓一些過去空口討論的金融化、泛金融化這件事有了一個很大的進步。2017 年大家會覺得這裏真正有機會可以創業,誕生像幣安這樣的公司。這個時代還是一波一波的把機會推到我們的面前。

2014 年基本是原教旨主義,但也培育了 Ethereum 。2017 年是基於 Ethereum 這樣的微縮版金融系統誕生了,像 ICO 誕生了各種各樣的創業公司。但回頭看 2017 年留下來那波企業給用戶帶來高回報率的,還是極少數,BNB 可能算一個。2021 年的時候是這種基於 2017 年理念最終把 Defi 這個東西真的推出來,有 Uniswap 這樣的公司誕生。

回到今天的話題,我認爲從 2021 年到現在 2024 年,這一波所謂的牛市並不是創新驅動,也並不是行業有巨大的變化驅動,其實就是 ETF 這種獨立事件驅動。我覺得把整個幣圈歷史進行總結,或者將每一個階段有什麼真正的創新做一個總結,有蠻多收穫的。個人會覺得,最終還是創新在驅動這個行業往前走。

記者:這七年,幣安已經成長爲一個擁有 2 億用戶,市值近千億美元的龐然大物,過程中是否遇到陷入困境甚至絕境的情況,你們又是怎麼走出來的?

何一:我們確實有超過 2 億的註冊用戶,雖然活躍用戶沒有這麼多。關於 BNB 市值,我認爲它是一個相對數值,我自己不太關注市值,主要是因爲它的週期性波動,漲跌是自然發生的,只要把事情做好,結果自然會好。我一直相信,只要每天管理好當下,就能取得不錯的結果。

幣安從上線第一天起,每一步都面臨無限的危機和困境。比如 BNB 在上線第一天跌了 50 %,對當時的 CZ 來說那可能是最大的困境,我們也曾面臨亞馬遜雲被宕機、基礎設施和域名被銷檔的情況。所以,我們的理念是遇到問題解決問題,把每一天管理好。堅持做對的事情,自然會得到正向回報。

從小到大,我們有一個概念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但我認爲這個邏輯有一個缺陷:什麼時候纔算達?我的理解是,只要你做的事情對這個世界是積極的,能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幫助用戶有更好的體驗,你就是在改變世界。不一定要像伊隆·馬斯克發射火箭(那樣纔算)。

發展的過程,自然會遇到不同挑戰,比如監管壓力或人才發展的挑戰。無論哪種問題,我一直保持積極心態,面對困境時並沒有覺得山窮水盡。人生是曠野,走好每一步就好。我以前上學時跑中長跑的 1500 米,每一個人生的時刻都是一個挑戰,但只要再逼自己一點點,你會發現自己在不斷成長。

我的價值觀:上幣標準、投資理念與終極願景

記者:很多項目方希望獲得幣安的投資,幣安在投資的時候,最重要的標準有哪些?

何一:我可以把對投資理解跟大家對齊一下。

區塊鏈技術能夠大衆化,能夠被更多的普通人用起來,需要跨越鴻溝,而跨越鴻溝的背後還是要有真正的創新驅動。Labs 現在加起來投過的項目,可能有兩千個,沒有兩千個,一千個肯定是有的。但是大部分的項目說實話我也沒有聊過,我也沒有跟他們交流過。

基本上 Labs 的投資看幾個框架性的東西。第一個是我覺得創始人本身是不是長期主義,對這個行業信不信。如果他對這個行業梭哈一把就跑,跟賭徒是沒有差異的,就算成功,最後也是賣幣就跑了。

第二個非常重要一點是他的技能,做過什麼。比如有的人是 KOL,Telegram 羣裏面加起來有 1500 個人,我喊喊單幣價也能漲,你投不投?他可能幫某個項目做宣發,不等於他是好的被投資對象。

第三個是本身的思維結構,他的整個成長是不是一個能夠持續迭代。很多人特別能折騰,哪怕起點低一點,但是他能夠一直迭代,你跟他的對話過程當中大概有一個判斷。他對行業有沒有願景,對這個世界的理解是什麼樣的?他或他的團隊能力模型是什麼樣的?如果基本過得去,基本面還行,我們還是願意投點錢培養一下,至於說這個能不能漲起來,能不能夠去追求所謂 100% 的成功,這個事情本質是不存在的,你看傳統 VC 投十個項目,九個都死了,只有一個成功了,這是很常見的。

本身 Labs 在投這個事情,還是希望這個行業有更多的創新者,能夠走出來,能夠在這個漫漫長夜裏面不斷給大家建立信心。不管現在是大家情緒的漫漫長夜,還是技術有非常大飛躍之前的漫漫長夜,最終你如果不去支持別人,那你最終就是一個獨行者,這個路上如果只有自己,也不能稱之爲行業。

記者:今年幣安上幣飽受爭議,一個是相較於之前上新幣的數量比較多,速度也比較快;第二個是覺得上線大多數幣都是有幣安的強利益相關,大家覺得這個週期無論是散戶還是項目方都是給幣安打工,你怎麼看這樣的觀點?

何一:第一,幣安上幣數量多或者幣安上幣速度快,是事實還是觀點?客觀統計,從去年到今年幣安上幣的數量只有 30 幾個,反觀目前在市場上面有些平臺上幣數量都是 100 起步。所以(幣安上幣數量多和快)這個觀點,代表的是幣安的利益還是代表其他交易所的?我不太確定。這是我在嘗試着讓我 5 歲的兒子理解的一件事情。

第二,幣安上線的大多數代幣都與幣安有利益相關,這是否是事實?如果這麼說,幣安已經上線的這些代幣,可能大部分都上不了幣安。幣安很多項目資本要不沒投,要麼投了 0.1,早幾年我們有一些投資經理說給你打折投 0.1,就投了。這裏要看幣安上幾千個項目,這些項目很多的反而是其他的交易平臺(投的)。

這個需要做下研究,幣安在哪些項目裏面佔多少百分比?纔會被認爲與幣安利益相關?我們現在上一些項目會問一句,你願不願意在幣安做 Megadrop,或者願不願意在幣安做 Launchpool,項目方如果願意,也不用搞擼毛,很多擼毛工作室的賬號還是假的,幣安是實打實提供真實的用戶,這個空投直接投給幣安在線用戶就好了,至少這些用戶是真實的,有驗證 KYC、人臉識別。現在在領幣安的代幣,確實是散戶,幣安真沒有參與。幣安如果想要上幣費,直接提就好了,你覺得幣安還需要跟項目方繞這個彎子嗎?不需要,看不起誰呢。

所以本質來講,大家感到憤怒是因爲市場行情表現低於自己預期,投資回報率低於自己的預期,這個時候需要找一個靶子來攻擊。這個時候有人煽風點火,大家覺得應該把一個公司推出去,這是目前正在發生的事情。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本質來講,要求幣安不能上幣,而其他平臺上幣一上上幾百個,市場份額蹭蹭漲,這不是要幣安不上幣,這是要幣安關門。

記者:幣安的上幣價值觀是怎麼樣的?

何一:大家要理解幣安的業務不是隻有這一個業務,幣安本質來講是提供不同的風險規模的交易產品或非交易產品給用戶。對於大部分普通人來說,如果覺得對於年化 10%、20% 感到滿意,Earn 是一個不錯的產品。就算拿一個穩定幣 USDC 做個理財,我覺得也還不錯。但如果你的預期是說我想要博大的,百倍千倍,這可能有問題。

這個週期裏,市場確實沒有項目像過去幣安這樣,第一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有高成長,第二是願意把自己的利益分享給用戶的標的出現。行業變得成熟的同時,信息差也會變得越來越小。信息差變得越來越小的時候,競爭就會越來越激烈,投資回報率就是會變少變低。在這個點上,大家更傾向於我希望不管幣安上什麼幣,只要買了都是漲的,這個預期可能會有比較大的差距。你不能說我在其他的交易平臺買了幣跌了就是正常,在幣安買幣就必須得漲。

本質來講,交易平臺的根本功能是提供目前市面上相對受歡迎、相對熱度高的項目給大家。但是這個過程裏面我們希望篩選那些幹了三天跑路的項目方,篩選出來那些有機會成功或者有機會活的更久的項目方。但是並不等於幣安上的幣只漲不跌或者幣安上的幣一定會漲。

除了理財、現貨我們也提供合約產品,有一些用戶相對更成熟,所以能夠用合約這樣的產品做一些風險對衝。我覺得當然這個本身對投資者個人的知識或者交易能力有更高的要求。本質來講作爲一個行業變大的同時,跟對手盤交易的玩家也會越來越專業。如果別人比你專業,那你相對而言更可能喫虧。你不能要求我這個菜市場只能賣最少的菜,這樣用戶都去了別的菜市場,說實話咱也做不到。   

記者:你覺得幣安在發展過程中逐漸養成了哪些好的制度和文化,保證了幣安在這 7 年過程中大部分選擇是符合市場邏輯的?

何一:幣安在過去 7 年當中比較好的一點是幣安企業文化非常紮實。我們自己內部至少是說天天都在講的。在這個理念裏面很關鍵的一點,我們本質還是在做一件事情,讓這個世界的金融變得更自由。我們希望在這個過程當中能夠成爲區塊鏈世界的基建。

我們的價值觀有幾個關鍵詞,比如 User-Focused,你會看到幣安從 7 年前開始做內幕交易的管理,我們的邏輯很簡單,作爲交易平臺能夠拿到的信息總歸比用戶多,我們不能夠讓我們的員工利用這個信息差去賺錢,因爲這對用戶不公平。本質來講這個事情是不是足夠公平,是不是對用戶友好,是不是符合用戶的需求,按照這些做決策,總體不會跑太遠。

第二個我們經常講自己的鍋自己背,不要甩。我們不管員工在哪裏工作,我們也不太管員工自己每天工作幾個小時,不會有人逼你打卡,但是把自己的責任承擔好。還有一個是合作,我們作爲一個全球性分佈式辦公的公司,很多員工我都沒有見過,甚至包括一些直接彙報給我的人。這個時候怎麼樣更好的跟別人協作是蠻關鍵的。最後一個是謙虛,如果發現哪一個人在外面非常的自大或者非常自負,基本上我們內部內審肯定直接查他的,包括幾個維度,第一個是我覺得要敬畏行業,因爲你看諾基亞、摩托羅拉曾經也是如日中天,倒塌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尊重你的競爭對手、尊重用戶、尊重行業,有敬畏之心。這是我們幾年來不太變化的一個東西,

記者:最近觀察到大家近期對行業的信心有所下降,一方面整個市場行情不是很好,另一方面也有一種理想幻滅,或者目前來看技術敘事暫時破裂,大家會覺得所謂的技術和產品只是僞裝,這個行業本質或許還是流動性情緒與籌碼的博弈。很多創業人會覺得說我做一個產品,不如發 meme,或者散戶也會覺得我炒技術不如去炒 meme,很多時候大家觀察到在幣安的交易量中前十名一半都是 meme 相關的代幣,在你看來這是否會成爲未來加密行業的一個常態?未來會出現那種真正的有外部性或者說能夠形成正循環一些加密應用嗎?

何一:像你說的一樣,如果交易量排前十里面有一半是 meme,幣安不上 meme 會怎麼樣?我們的交易量就是會去別的平臺,用戶就會去別的平臺。很多時候我們也沒有選擇,。很多時候你其實是一個折中的選擇,你只能儘可能做價值最大化的選擇。

這不是一個獨有的現象。2014 年大家會覺得除了比特幣以外,其他都是垃圾;在 2017 年的時候,大家也會覺得炒的是垃圾,我們都是來梭哈賭博的。不管是傳統金融市場還是 Crypto 的市場,確實是非常受情緒影響的,是一個事實。但是並不等於說好好做一個產品,好好構建一個商業模型,他不成立。

最近經常跟團隊成員強調一件事情,知行合一。你相信什麼,你就要去堅持它,反覆的堅持,這個結果它纔會顯現出來。我們從小都知道你只要好好學習,考試成績大概不會差。但是很多人是知道,但是做不到。我們都知道你想要減肥練出非常好的身體線條,想有健康的身體,管住嘴邁開腿,你做不到,別人天天有誘惑告訴你享受當下喫好喝好,減肥先長肥了再減。你可以理解爲不管是創業市場還是投資市場也是這樣,當你自己想要堅持自己的理想,堅持做創新的時候,這個時候別人跟你說炒什麼技術還不如搞 meme,你也不會去在意。

回頭看 2017 年 BNB 上線的時候,別人也在嘲笑 BNB,別人說還有交易平臺發幣,好搞笑,不是公鏈也配出來發幣,更多的時候不是因爲不知道,而是因爲做到更難。這個行業也是這樣的,大家都知道說還是需要有產品創新,有技術創新,需要能夠做出真正有用戶的應用,能夠影響世界的應用,但是這個更難。   

記者:門頭溝還用戶的資金與德國政府賣幣,讓市場變得悲觀和謹慎,你怎麼評價最近的行情?

何一:我不看行情,不看價格,自己不交易,我拿 BNB 是從 2017 年創立之初拿到現在,我也沒有賣,我也不交易。對我來講我還是比較相信你自己對這個行業的理解,以及對這個行業裏面哪些資產更有價值,會有自己的判斷,當然有人判斷錯,像我之前說 EOS。EOS 它的創新不夠嗎?沒有,POS 確實也是現在的主流。2017 年的時候大家都是在衝 POW,都是比特幣 、Ethereum。POS 是 EOS 是,現在 EOS 是主流嗎?大家都認同 EOS 本身是一個更有效率的解決方案,這個裏面有非常多很微觀的變量,需要投資者做獨立的判斷,需要自己做研究。  

繼續向前,培養幣安成爲常青樹

     

記者:歷史上很多知名的龍頭企業轉瞬即逝,如諾基亞、網景、雅虎;也有一些企業是常青樹,如蘋果、摩根大通等。在創新非常快的行業,即使是巨頭從全盛到隕落,也往往只需要很短的時間,你覺得當前的幣安面臨着哪些未來可能存在的大危機,你們是如何去應對的?

何一:我自己是一個非常有危機感的人。從整個行業來看,最大的危機當然是監管危機,這不僅僅是對幣安而言。雖然我們剛剛在這方面過了一關,但監管始終是一個重要挑戰。

第二個危機是行業競爭和創新危機。現階段,交易所之間的競爭是平行的,每個交易所的核心技能點差別不大,我們也在不斷從別人身上學習並持續改進。更大的危機其實來自於未知的不確定性和創新。因此,我們鼓勵從投資角度和內部員工角度持續嘗試新事物。如果有同事想要進行創新業務,或者有創業想法,我們都非常支持。

本質上,所有的威脅並不純粹來自於已知的競爭對手,而是來自於環境的不確定性和新的創新。如果新的創新出現而你無知無覺,那纔是最大的危機。就像當年手機巨頭並沒有意識到智能手機的屏幕出現對他們意味着什麼。

整個行業發展到今天,很難再像過去那樣作爲一個小衆創業公司存在。現在需要與監管者和政策制定者建立有效溝通。我個人花更多時間關注的,是如何將一個靠創始人魅力和能力支撐的創業公司,轉變爲一個基業常青的公司。這需要組織能力的提升。組織能力足夠強,就能源源不斷地培養出好的種子選手。

記者:幣安遠程辦公的員工比例大概有多少?你有沒有覺得這種大規模遠程辦公的形式算是企業歷史上的創舉或者說比較罕見的現象?在管理上有哪些難點?遠程辦公怎麼樣能夠防止內部人士的這種負面行爲甚至有盜幣的行爲?

何一:遠程辦公不算是幣安的原創,在我印象中有一個 2B 的公司也有,但可能是我們把它發揚光大了。

從管理的角度來講,可能招聘是最重要的,因爲你招聘的時候找的人如果對的話,那就意味着說你們價值觀,其實本質來講是更相似的人,相對也就更容易建立信任。

繼續再往下理,我覺得比較關鍵的一點是管理的規則要清楚,因爲哪怕是非常相似的人,他進了你的組織以後,你的這種信息的透明度,包括有效的溝通還蠻重要的,所謂有效的溝通,當所有人不是在同樣的文化背景、不是在同樣的時區、不同的膚色、不同的環境,大家在共同工作的時候怎樣能夠建立信任?我覺得有效的溝通很重要,而有效溝通的基於你的管理規則和評價體系的透明度。

其次怎麼防止內部人作惡這個事情,我可以理解爲是兩個維度。防止盜幣或者防止安全事件。首先是在安全上做了多少投入,我覺得這種不管是對任何一個公司,首先是你投入的時間成本,你的資源的成本,是第一位的。你如果投入的資源越多,你的規則或者說你的資源越多,你的這種安全係數肯定會越高。第一個防的是外賊,大部分的安全措施或者說你的安全團隊更多的是一個外部的防禦,這是第一步。

第二步更重要是內部的安全防禦的問題。內部的安全防禦其實就會回到那個原點,第一個是你在招聘上面花的時間和精力成本,人對不對,第二個是你的安全信息管理有效的做到了分級。用戶信息或者資管信息也好,是不是把不同的資源放到對應的對的人手上。

我們可以看到歷史上比如有一些交易平臺發生被盜有幾種情況,一種是信錯了人,第二種是安全信息完全沒有分級,在很多人眼裏你就是透明的,你的員工可能有的時候不是盜你的幣就是盜你的用戶信息,所以我覺得本質是管理問題。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 100% 的安全,持續的投入,也是非常重要的。

記者:能不能介紹一下你自己對於未來的一些規劃,比如怎麼在工作和家庭中找到平衡?

何一:第一我覺得把更多時間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第二點有一個概念是時間顆粒度,我平時不太會花這麼長時間跟大家做面對面的溝通,我平時開會希望控制在 30 分鐘內,如果是更有效的會議,希望控制在 15 分鐘內,所以其實本質是時間顆粒度的管理問題。這兩點對我來講是比較有意義的。

我個人是責任感過重的人,希望能夠把幣安打造一個基業長青的系統,在每一個模塊裏面,每一個專業的管理者能夠培養足夠多的接班人,他們比我都優秀,比我背景都好,比我的專業都強,怎麼樣把這些人組織到一起,能夠把他們價值最大化,我覺得還是對人才的渴求。團隊有足夠多、足夠強的人,每個人都比我管的更好,這個時候我問一下就好的。

我之前講過我特別欣賞段永平,人家從步步高退休,還可以有 VIVO、OPPO、小天才手錶,這是成功的退休,無所謂退休不退休,但是他的結構搭的好。如果他的人才班子搭的好,其實有沒有退休這個概念,是不重要的。

記者:行業很多老人開始在加密行業之外追逐自己熱愛的事業,CZ 現在有建設教育事業,Coinbase 創始人也創立了一家研究長生不老類似於延緩衰老的一家生物企業。假如說有餘力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您會選擇在加密行業之外做什麼?

何一:這個事情沒有想過。加密行業之外,我可能很難再有興趣做創業這件事情。但是我覺得可能我個人的性格特點,以前我是學教育的,也做過老師,我有點好爲人師,我個人還是更多的希望幫助別人成功,幫助更多的人成功,自己才能成功,我一直是這麼理解這個世界的。

如果我沒有做這個,我很難想象沒有在加密行業之外,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我花時間和精力,就是幫助更多的人成功。我理解 CZ 做教育事業,也是這個被動選擇,不得不做,準確說他不做這個就沒事做。Coinbase 這個選擇也可以理解,這個世界 AI 發展的速度這麼快,AI 確實是比人類更爲高級的一個智能。人類其實是一段比較簡單的代碼設計,邏輯輸入和輸出其實相對來講是可預判的,但是人類又經常出 BUG,因爲知道和做到之間差距還蠻大,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無法做到。

你放到整個人類歷史上來看,窮的人都想賺錢,賺錢的人都在追求長生不老。一個人有錢之後他做什麼事情,大致是可以判斷的。在這個結構底下,我覺得可能不僅僅是 Coinbase,也包括我們這個行業有一些比較老的 OG,他們賺錢了以後可能生更多的孩子,讓自己的 DNA 能夠延續下來,第二個能夠追求活的更長更久,追求長生不老,這是正常的邏輯,適度享受生活,追求生活品質,這都是可見。但並不等於說有一些 OG 離開這個行業,這個行業就不值得信任了,也不等於有一些財富自由的人享受生活,其他的人就沒機會了,恰恰是那些人離開,所以有更多機會。 

記者:你希望未來人們會如何評價幣安?

何一:我從 2017 年創業之初就在講,我們不是在創業,我們是在創造歷史。我對這件事情是從加入第一天開始就深信不疑,我是相信區塊鏈對這個世界帶來未來的變革和可能性。

我的邏輯是,我相信它,所以我會 all in 做這個事情,我會把自己完全投入去做這件事情。

這也是爲什麼「九四」的時候我毅然決然出走做這件事情?因爲我在整個時代的洪流裏面看到了區塊鏈技術可能給這個世界帶來的變革,所以這件事情我覺得願意把自己全部投入進去,我也相信能夠有更多的優秀的創業者、有更多優秀的人才跟着我們一起做這件事情。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相信才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