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稳定币监管概况
要点
稳定币是区块链技术的一项关键用例，对稳定币的监管可能会影响未来区块链和分布式账本技术规则的发展。
稳定币监管始于 2019 年 Facebook 的 Libra 项目，而 2022 年 Terra UST 的崩盘加快了其步伐。虽然监管可能常常落后于技术的进步，但新技术相关的法律必须要灵活且具有前瞻性。
稳定币分为三种类型：(1) 与现实世界资产挂钩的稳定币；(2) 由数字资产支持的稳定币；(3) 算法稳定币。第一种类型是最常见且受到最多监管的。
各地区的监管法规各不相同。欧盟、迪拜和新加坡都出台了相关框架。英国选择了分阶段策略，侧重于详尽的分析和相关方的参与。
具有前瞻性的稳定币监管措施对于创建更加开放的金融体系全球框架至关重要。
导语
稳定币已成为金融领域的革命性力量，是区块链技术最实用的应用实例。此类数字资产通过与传统货币或其他资产挂钩来维持稳定的价值，在全球范围内的关注度日益提高。此类资产的稳定性再加上区块链技术的高效性和透明度，使其成为了数字金融领域的基石。
稳定币可以改变日常交易、跨境支付和全球金融体系。其迅猛发展促使世界各地的监管机构制定了新的规则。监管的目标是在创新与金融稳定性、消费者保护之间取得平衡。立法过于严格可能会扼杀创新，而监督不足则会损害消费者安全和金融健全性。
从美国和欧盟等较大的市场，到新加坡和迪拜等主要参与者，我们正在见证着各个司法管辖区稳定币监管的实时演变。这些措施对于塑造稳定币的未来至关重要，能为发行方和用户提供清晰性、信心和法律确定性。此外，稳定币监管的发展方式可能为整个区块链行业的未来监管奠定基调。
稳定币监管时间轴
图 1：全球稳定币监管时间轴
资料来源：币安研究院
稳定币领域的两项关键发展标志着稳定币监管领域的进展，这两项发展对于全球监管格局产生了重大影响：
首先是 2019 年 Facebook 的 Libra 项目（后更名为 Diem）的公布。该计划旨在创建一种全球数字货币，引起了全球监管机构的关注。Libra 有望颠覆传统金融并实现全球范围内的应用，这促使监管机构推出稳定币框架，确保金融稳定性并保护消费者。
其次，2022 年 5 月 TerraUSD (UST) 的崩盘进一步加速了监管发展进程。算法稳定币 TerraUSD 的市值从近 187 亿美元暴跌至几乎为零，给许多消费者造成了重大财务损失。这一事件凸显了算法稳定币的固有风险，这类稳定币依靠复杂的机制而不是传统的资产支持来维持挂钩。
为应对这些情况，世界各地的监管机构加大力度，为稳定币制定了全面的监管政策。在美国，TerraUSD 的崩盘引发了关于全面禁止算法稳定币的热议，反映出优先考虑消费者保护的整体趋势。欧盟已在《加密资产市场法案》(MiCA) 框架下禁止算法稳定币，并已采取措施逐步将稳定币监管纳入其法律架构中。与此同时，新加坡、迪拜等国家/地区积极制定详细指导方针，确保稳定币在其金融生态系统中安全、透明地运行。
监管工作不只是为了降低风险，也是为了促进创新。监管机构提供明确的规则和指导方针，旨在营造有利于稳定币安全发展的环境。稳定币监管历程证明了创新与监管之间的动态相互作用，凸显了采取既能保护消费者、又能鼓励技术进步的平衡方法的必要性。
不同类型的稳定币
这是对现有稳定币类型的一种可行的分类方式（并非详尽无遗）。值得注意的是，不同司法管辖区的不同法律架构为稳定币的分类制定了不同的术语。
截至目前，各个司法机构将如何解释其新法规和即将出台的法规，以及如何对现有和未来的稳定币进行明确分类，还有待观察。
图 2：不同稳定币的分类（仅供说明）
* 以上所列非详尽清单，仅用于说明
与法币挂钩的稳定币
与法币挂钩的稳定币指的是由法币支持的数字资产。截至目前，这类稳定币是最常用、受监管最多的。不同的司法管辖区采用不同的术语称呼这些稳定币，并采用不同的监管框架来管理。一般而言，这类稳定币的监管要求发行方获得适当的牌照许可、维持特定水平和构成的储备金、确保高透明度，并遵守现有的反洗钱 (AML) 和身份认证 (KYC) 法规。
图 3：用于描述与法币挂钩的稳定币的不同术语
资料来源：国际清算银行
由资产支持的稳定币
目前，最大的由资产支持的稳定币由比特币或以太币等加密货币原生资产和其他现实世界资产同时作为抵押。稳定币格局在不断演变。像 DAI 这样的资产支持型稳定币最初只由以太币等数字资产作为抵押，现其抵押池已多样化，包括美国国债等现实世界资产。这一转变或反映出“加密货币原生”协议与传统金融系统结合的广泛趋势，从而催生出混合型稳定币模型。
这类稳定币的市值低于上一类别，迄今为止受到的监管审查相对较少。
算法稳定币
以往的算法稳定币宣称通过某种发行和销毁系统来调整代币的流通供应量，以此来维持挂钩。与由数字资产支持的稳定币相比，算法稳定币通常是非足额抵押。而自 2022 年 Terra 的 UST 崩盘以来，这一类别的稳定币几乎消失了。截至目前，监管机构对这种类型的稳定币采取了强硬的措施，欧盟的《加密资产市场法案》(MiCA) 和美国拟议的《鲁米斯-吉利布兰德支付型稳定币法案》(Lummis-Gillibrand Payment Stablecoin Act) 都全面禁止此类稳定币。
鉴于目前这类稳定币的市场需求较低，我们应考虑采取一种平衡的监管措施，在保护消费者的同时，又不会扼杀创新。部分算法稳定币曾面临过重大问题，但全面禁止的做法可能会限制这一领域的创新发展和进步。
主要监管机构概览
本章节概述了各个司法管辖区内走在稳定币监管领域前列的监管机构的显著特征。下表对不同司法管辖区实施的各种稳定币监管措施和监管用语进行综合宏观比较。
图 4：6 个不同司法管辖区稳定币所用的监管用语对比
* 以上所列非详尽清单，仅用于说明
欧盟
欧盟目前拥有一套全面协调的稳定币监管框架，即《加密资产市场法案》(MiCA)，为所有欧盟成员国稳定币的发行和运营制定了统一的法律框架。MiCA 致力于营造统一的监管环境，减少“各自为政”的情况，并为市场参与者提供明确的法律。该法案涵盖了包括稳定币在内的多种加密资产，并对其发行、治理和监督制定了具体要求。
监管的明确性增强了企业家和投资者的信心，为开展新业务和创新铺平了道路。这一环境促使 Circle 决心发展在该地区的业务，该发行方在其《2024 年 USDC 经济状况》报告中强调了这一点，报告指出，“欧盟拥有成为 Web3 监管领军者和市场领导者的核心要素。”MiCA 法规生效后，Circle 大力投资其欧洲业务，指定法国为区域活动的中心。Circle 还打算将其以欧元计价的稳定币 EURC 在欧洲以符合 MiCA 标准的电子货币代币的形式实现完全在岸化运营，这是其战略的一部分。
MiCA 法规将稳定币分为电子货币代币 (EMT) 和资产参考代币 (ART)。
EMT 由法币支持，要求发行方获得电子货币机构 (EMI) 或信贷机构的监管授权，并维持流动储备金，以供赎回。这些资金中的 30%（“重要”EMT 需 60%）须存于独立账户中。
ART 由多种资产支持，需要严格监督，包括监管授权以及遵守有关储备金构成和风险管理的严格规则。
为降低金融稳定性风险，EMT 和 ART 均受到每日 100 万笔交易量上限和非欧盟货币 50 亿欧元的总发行量上限的限制。
MiCA 规定完全去中心化的加密资产服务不在其范围内，但 DeFi 协议的运营涉及中心化的前端和中介机构。在对该法案的严格解释下，这些 DeFi 协议可能会被要求遵守与传统金融服务公司相同的许可牌照和身份认证 (KYC) 要求。这可能会给许多 DeFi 协议带来巨大的负担，许多协议可能会觉得难以承受或不愿处理。MakerDAO（现称 Sky）的创始人 Rune Christensen 强调了这一担忧，该发行方在今年 4 月发行了 DAI 稳定币。
今年 5 月，加密货币交易平台 Uphold 下架了 DAI，同时还有 FRAX 和 USDT 等五种稳定币，理由是 MiCA 法规将于 2024 年 12 月全面生效。币安为遵守 MiCA 新规，也在 5 月前后将稳定币分为了“监管中”和“未授权”两类。
MiCA 法案的监管确定性可能会加强企业的信心并鼓励欧盟内的投资。在促进创新和实现监管目标之间保持平衡至关重要。MiCA 的实施使欧盟走在了实现法律明确性的最前沿，但从长远来看，其制定全球标准和刺激行业增长方面是否成功，还要看该法案是否有效实施和监督。
美国
稳定币行业迅速扩张，且现有稳定币大多以美元计价，因此支付型稳定币的监管需求成为国会两党共同关注的问题也就不足为奇了。人们越来越认同巩固美元地位的重要性，尤其是在数字货币在全球范围内获得关注的情况下。其中的措施包括支持有助于美元金融体系稳定的负责任私营部门的创新。
美国监管体系涉及多个州和联邦机构，因此监管局面复杂多样。美国既有州级监管机构，也有联邦监管机构，各州的规定各有不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SEC)、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 (CFTC)、货币监理署 (OCC) 和美联储 (Federal Reserve) 等多个机构负责监管稳定币，因此相较于更集中的监管系统，美国对稳定币的解释和执行各不相同。
尽管美国尚未创建统一的联邦稳定币框架，但现有法规仍然适用。例如，美国金融犯罪执法局 (FinCEN) 将稳定币视为可兑换虚拟货币 (CVC)，受《银行保密法》的约束。与欧盟根据 MiCA 法规对稳定币进行全面的分类不同，美国的方法主要涉及通过各种机构和司法程序进行监管解释。目前正在进行的监管讨论和法律程序中对此进行了探讨。
美国的方法仍处于早期阶段，但似乎更倾向于将稳定币与现有银行系统的集成放在相对重要的位置。即将出台的《鲁米斯-吉利布兰德支付型稳定币法案》的主要目标之一是维护双银行系统，授权国家信托公司创建和发行最高 100 亿美元的支付型稳定币。货币监理署 (OCC) 也采取了重大措施，将稳定币整合到传统银行系统中。2021 年，OCC 发布了解释性信函，为允许国民银行发行完全由储备金支持且遵守适用法律的稳定币提供指导。OCC 还允许银行提供稳定币托管服务，代表发行方持有储备资产。OCC 将稳定币视为支付手段，致力于提升转账速度以及稳定币与传统银行服务之间的互操作性。
英国
2023 年 11 月，英国金融监管机构，即英格兰银行、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 (FCA) 和英国审慎监管局在其 2023 年讨论文件中推出了针对数字资产的全面监管框架初始阶段的提案。
该框架的第一阶段集中讨论由法币支持的稳定币，但不涉及大宗商品支持的稳定币或算法稳定币。这两者将于第二阶段进行考虑。英国还在探索如何恰当地监管在英国支付系统内运营的外国稳定币。目前的提案要求此类稳定币须由英国监管授权的公司认证其符合与受监管的英国发行的稳定币相同的标准。欧盟要求向欧盟公众提供的稳定币必须由在欧盟注册的实体发行，并遵守当地储备金要求，与英国这一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英国采取了分阶段的方法来监管加密资产，与欧盟在 MiCA 法案下的全面实施相比提供了一种替代性策略。英国的方法具有灵活性，可逐步调整法规。另一方面，欧盟的全面措施建立了统一的框架，为市场参与者提供了一致性和信心。
英国、阿联酋和新加坡是深度互联的市场，因此应探索将外国稳定币纳入其监管框架的方法。这些地区的监管发展尤其重要，或有助于形成全球可互操作的稳定币监管格局。密切关注英国、阿联酋和新加坡的监管措施对于了解国际层面上稳定币治理的未来方向至关重要。
阿联酋
近年来，阿联酋加大工作力度，致力于成为虚拟资产领域的领导者，阿联酋中央银行 (CBUAE) 颁布了《支付代币服务法案》，该条例将于 2025 年 6 月生效。这一新框架授权 CBUAE 监管与阿联酋迪拉姆 (AED) 挂钩的稳定币，此前这些稳定币由迪拜虚拟资产监管局 (VARA) 监管。
该法规将支付型代币定义为通过参照其计价的相同法币来维持稳定的价值的虚拟资产。此类代币（又称“稳定币”）与法币或黄金等资产挂钩，来维持稳定性。阿联酋中央银行有权将任何虚拟资产指定为支付型代币并施加限制，特别是算法稳定币和匿名币，除非获得特别批准。
该法规将迪拉姆支持的稳定币和外币支持的稳定币区分开来。阿联酋企业可以接受由 CBUAE 许可的实体支付的迪拉姆支付型代币，而外币稳定币仅限用于购买特定虚拟资产。这意味着用外币支持的稳定币支付商品和服务将受到限制。阿联酋中央银行和私人实体均可发行由迪拉姆支持的稳定币，但须遵守监管条例。
日本
在日本，修订版《支付服务法》 于 2023 年 6 月生效后，数字货币类型的稳定币只能由银行、资金转账服务提供商和信托银行发行。每种类型的发行方都受到特定法规的约束，以此确保可赎回和安全性：
银行发行的稳定币被视为存款，由存款保险提供保障，最高赔付额度为 1,000 万日元。
打算发行稳定币的资金转账服务提供商须通过存款、银行担保或政府债券等安全资产来对债务予以担保。
信托银行须将支持其稳定币的信托资产以银行存款的形式进行管理，根据《信托业务法》，这些资产被视为信托受益权。
随着监管的明确化，日元支持的稳定币市场的增长势头已成熟。Ripple 的首席执行官 Brad Garlinghouse 近期表示，对日元稳定币的需求“只是时间问题”。据报道，包括三菱日联银行和三井住友银行在内的日本三大银行正在开发发行稳定币的生态系统。他们的目标是将其用途扩展到多链和跨链功能，包括 NFT 和证券型代币结算。
新加坡
2023 年 8 月，新加坡金融管理局 (MAS) 推出了在新加坡发行的与新加坡元或任何十国集团货币挂钩的单币种稳定币 (SCS) 的监管框架。该框架对发行方提出了几项关键要求，确保这些稳定币的稳定性和可靠性。
为确保价值的稳定性，支持 SCS 的储备资产必须在构成、估值、托管和审计方面符合严格标准。其目的是严格保证稳定币价值的稳定性。
发行方须维持最低基础资金和充足的流动性资产。这一措施旨在降低破产风险，并在必要时促进运营有序结束。
发行方必须保证能够按面值赎回 SCS。也就是说，稳定币持有者必须能够在提出赎回申请后的五个工作日内按面值赎回稳定币。
发行方有义务向用户提供全面的披露信息。披露须包含有关维持 SCS 价值稳定的机制、SCS 持有者的权利以及储备资产的审计结果等信息。
只有完全满足该框架规定要求的稳定币发行方才能向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申请许可其稳定币，并将其认证为“受 MAS 监管的稳定币”。该认证的目的是帮助用户轻松区分受 MAS 监管的的稳定币和包括不符合 MAS 监管框架的“稳定币”在内的其他数字支付型代币。
结语
正如其他任何迅速发展的行业一样，监管框架也必须随着技术进步而不断发展。世界各地的司法管辖区都努力在创新与保护消费者之间取得平衡，因此监管框架保持适应性和前瞻性是至关重要的。制定健全的法规是创建治理未来金融体系的全球框架的关键一步。
明确并全面的法规对于增进信任与稳定性至关重要，同时还能促进技术进步和市场增长。监管机构、行业参与者和消费者之间持续进行对话对于确保安全、透明和创新的金融未来至关重要。随着全球稳定币监管格局日益明朗，我们预计包括非美元稳定币在内的各种稳定币类型的应用率将不断提升，这反映出不同司法管辖区和行业对数字资产的接受度日益提高。
图 5：更加明确化的全球稳定币监管可促进非美元稳定币的增长，使其市值比率与各个法币市值的比率更接近。
资料来源：Trading Economics 与币安研究院
虽然全球稳定币监管仍处于起步阶段，但已经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取得了重大进展。鉴于其使用量稳步增长，主流市场应用率日益提升，稳定币的未来前景十分可观。随着稳定币的价值主张日趋清晰，加密货币行业、监管机构和政策制定者必须共同努力，确保建立在这一新基础设施上的新兴全球金融体系能使金融惠及更广泛的群体和领域并实现经济赋权。
免责声明：本材料由币安研究院编制，不作为预测或投资建议，也并非购买或出售任何证券、加密货币或采用任何投资策略的建议、要约或招揽。术语的使用和表达的观点旨在增进对该行业的理解和促进其负责任发展，不应视为明确的法律观点或币安观点。文中所表达的观点均为作者观点，时限截至上述日期，且将随后续情况的变化而变化。本文中包含的信息和观点来自币安研究院认为可靠的专有和非专有来源，未必详尽无遗，亦不保证准确性。因此，币安不提供准确性或可靠性保证，对任何其他方式的错误和遗漏（包括因疏忽对他人产生的责任）不承担任何责任。本文内容可能包含并非纯粹历史性质的“前瞻性”信息。此类信息可能会包括预测和预报等。我们无法保证所做的任何预测都会成为现实。读者应自行决定是否信赖本文提供的信息。本文仅供参考，不构成投资建议，或买卖任何证券、加密货币或采用任何投资策略的要约或招揽，也不向在此类要约、招揽、购买或出售属于违法行为的司法管辖区的任何人提供或出售任何证券或加密货币。投资有风险。根据《加密资产市场法案》(MiCA) 的要求，在欧洲经济区 (EEA)，未经授权的稳定币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欲知详情，请点击此处。
参考资料
https://blockworks.co/news/mica-clarity-stablecoin-restrictions-revisited
https://www.finextra.com/the-long-read/974/2024-is-the-uks-landmark-year-for-stablecoin-regul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