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Evan Hatch
编译 | 吴说区块链
原文链接：
https://evanhatch.medium.com/len-sassaman-and-satoshi-e483c85c2b10
前言：据 politico 报道，HBO 的一部新纪录片声称破解了比特币匿名创造者中本聪 (Satoshi Nakamoto) 的真实身份，但 HBO 的宣传材料并没有明确提出这一说法。最常被怀疑是中本聪的人包括已故软件工程师哈尔·芬尼 (Hal Finney)、系统工程师多利安·中本 (Dorian Nakamoto)、计算机科学家尼克·萨博 (Nick Szabo) 和 Hashcash 发明者亚当·巴克 (Adam Back)。然而，目前预测网站中Len Sassaman 排名第一，遥遥领先其他人。究竟谁是 Len Sassamanv，这篇文章进行了全面的描述。
我们失去了太多的黑客，他们选择了自杀。如果 Satoshi（中本聪） 是其中之一呢？
在每一个 Bitcoin 节点中，都嵌入了一则讣告。这则讣告被嵌入交易数据中，成为了对 Len Sassaman 的纪念 — — 一个几乎被永生化在区块链上的人。这种纪念方式再合适不过了。
Len 是一位真正的赛博朋克 — — 集聪明、无畏和理想主义于一身。他一生致力于通过密码学捍卫个人自由，曾参与 PGP 加密和开源隐私技术的开发，并且作为一名学术密码学家，在区块链发明者 David Chaum 的指导下研究 P2P 网络。
他也是黑客社区的中坚力量：是信息安全和加密货币历史上许多重要人物的朋友和影响者。
失去 Satoshi
据所有人所说，Len 原本将成为他那个时代最重要的密码学家之一。但在 2011 年 7 月 3 日，在与长期抑郁和功能性神经障碍的斗争后，他在 31 岁时不幸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去世与世界上最著名的赛博朋克 — — Satoshi Nakamoto 的消失不谋而合。在 Len 去世的前两个月，Satoshi 发出了他们的最后一次通信：
我已经转向其他事情，可能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在一年内进行 169 次代码提交和 539 篇帖子后，Satoshi 在没有任何解释的情况下消失了。他们留下了一堆未完成的功能、关于他们对 Bitcoin 愿景的激烈辩论，以及一笔至今未动用的价值 640 亿美元的 BTC 财富。
我们失去了太多黑客，他们选择了自杀。Aaron Swartz、Gene Kan、Ilya Zhitomirskiy、James Dolan。他们都是耻辱和抑郁流行病的牺牲品，而这一流行病还对技术进步本身造成了影响。试想，如果 Bitcoin 的创造者在完成它之前就去世了。如果那是真的，他们若能得到应有的关心和尊重，又会为世界带来什么？
我对 Satoshi 身份的推测有所犹豫，因为围绕这个话题的讨论往往从误导到荒谬，甚至是不道德的。然而，随着 Craig Wright 虚假地声称自己是 Bitcoin 的创造者，我们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个话题，并将讨论的焦点重新放回那些真正构建了 Bitcoin 的赛博朋克身上。
无论 Satoshi 是谁，他们无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 — Bitcoin 是赛博朋克社区几十年研究和讨论的积累成果。在这个意义上，Len 无疑是间接的贡献者。但我们仍不禁要问，究竟是谁编写了代码、运行了第一个节点，并以 Satoshi 这个化名发布内容？
为了综合并实现 Bitcoin 所基于的众多思想，那个个人或团队必须具备跨越公钥基础设施、学术密码学、P2P 网络设计、实用安全架构以及隐私技术等多个领域的独特专业知识。他们很可能深深扎根于赛博朋克社区，并与那些对加密货币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有紧密联系。最后，他们需要有意识形态上的坚定信念以及黑客精神，才能“撸起袖子”匿名构建一个现实世界中的系统，而这一系统此前一直停留在理论领域。
当我回顾 Len 的一生时，我看到了许多相同的特质。我认为，Len 可能是 Bitcoin 的直接贡献者之一。
鉴于加密货币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我希望能让更多人意识到那些我们应当感激的“无名英雄”。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反思，关注精神疾病，尤其是那些应当得到更多关注的功能性神经障碍，具有何等重要的意义。
起源
即便在年轻时，Len 就是一位自学成才的技术专家，专注于密码学和协议开发。尽管他生活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小镇，但 18 岁时，Len 就已加入负责互联网基础 TCP/IP 协议的互联网工程任务组（Internet Engineering Task Force），这一协议后来也成为 Bitcoin 网络的基础。
“因为聪明而总显得有些特别”，Len 在青少年时期被诊断为抑郁症。不幸的是，他在治疗过程中经历了“接近虐待”的精神科医生的创伤性对待，这种经历让他可能对所谓的权威人物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
1999 年，Len 搬到了湾区，迅速成为赛博朋克社区的常客。他与 Mojo 和 Bittorrent 的创造者 Bram Cohen 一起住，并为 Satoshi 首次宣布 Bitcoin 的传奇赛博朋克邮件列表做出贡献。其他黑客记得他是一个既聪明又轻松幽默的人，在一次赛博朋克聚会上追逐松鼠，还开着一辆跑车疾驰，车上还带着一张“免罪卡”，以备被警察拦下时使用。
在旧金山，Len 投身于通过技术和政治的直接行动捍卫个人自由和隐私。21 岁时，他因组织抗议政府监控以及声援黑客 Dmitri Skylarov 的监禁事件而登上新闻头条。
PGP
在职业生涯的早期，Len 作为公钥密码学领域的权威脱颖而出，而公钥密码学正是 Bitcoin 的基础。22 岁时，他已经在会议上做演讲，并与著名的开源活动家 Bruce Perens 一起创立了一家公钥加密创业公司。
在这家创业公司因互联网泡沫破灭而倒闭后，Len 加入了 Network Associates，帮助开发 PGP 加密，这对 Bitcoin 至关重要。2001 年，在 PGP7 发布期间，Len 负责设置 OpenPGP 实现的互操作性测试，这使他接触到许多重要的加密技术先驱。Len 还为 GNU Privacy Guard 的 OpenPGP 实现做出了贡献，并与 PGP 的发明者 Phil Zimmerman 一起发明了一种新的加密协议。
在介绍 Bitcoin 时，Satoshi 表示他希望 Bitcoin 能像强加密技术（如 PGP）在文件安全中所起的作用一样，成为“货币领域的相同事物”。
几代人之前，多用户分时计算机系统也面临类似问题。在强加密技术出现之前，用户不得不依赖密码保护……
然后，强加密技术开始向大众普及，信任不再是必需的……现在，是时候在货币领域也拥有相同的东西了。
Hal Finney
在 Network Associates，Len 与 Hal Finney 一起合作开发 PGP。Finney 是 PGP 的第二位开发者，并帮助创建了 OpenPGP 互操作性标准的 RFC 4880。他也是 Satoshi 之后最早且最重要的 Bitcoin 贡献者：
● Finney 是除 Satoshi 之外第一个为 Bitcoin 代码做出贡献并运行 Bitcoin 节点的人。
● Finney 是 Bitcoin 的第一个接受者（Satoshi 亲自发送给他的）。
● Finney 发明了 Bitcoin 挖矿所基于的“可重用工作量证明”（Reusable Proofs of Work）的概念。
● 在 Bitcoin 发布之前，Satoshi 就与 Finney 广泛交流。在他们最后的几次交流中，Satoshi 公开表达了对 Finney 的尊重。
毫不意外，Finney 是最受欢迎的 Satoshi 候选人之一，尽管这意味着他需要伪造与 Satoshi 的大量邮件互动，同时以真实身份和虚假身份共同为 Bitcoin 贡献。此外，Finney 在 Satoshi 2011 年“离开”之后，仍继续为 Bitcoin 工作。
重邮器
Len 和 Finney 共享一项非常罕见且相关的技能：他们都是重邮器技术的开发者，而这种技术正是 Bitcoin 的前身之一。
重邮器由 David Chaum 提出，与加密货币一起提出，它们是用于匿名或伪匿名发送信息的专门服务器。在参与赛博朋克邮件列表时，使用重邮器非常普遍，而该邮件列表本身就是建立在分布式重邮器基础上的。
类型 II 重邮器的结构图
早期的重邮器仅仅是转发信息并掩盖发送者的身份，而后来的协议（如最受欢迎的 Mixmaster 重邮器）依赖去中心化节点，通过 P2P 网络分发固定大小的加密信息块。Bitcoin 的架构与重邮器非常相似，只是它的节点传输的是交易数据而非消息。1997 年，加密无政府主义创始人 Tim May 甚至提出了一种基于重邮器的数字货币。
作为 Mixmaster 的主要开发者、节点运营者和主要维护者，Len 是重邮器技术领域的权威专家。他还作为系统工程师和安全架构师，在 Anonymizer 隐私保护项目中实施了类似的技术。
重邮器不仅是 Bitcoin 技术的直接前身，也是其思想史的基础。在《为什么是重邮器》这篇文章中，Finney 认为重邮器是匿名数字经济的基础。
重邮器是这个思想大厦的“基础层” — — 它赋予我们私密交换消息的能力，而无需暴露我们的真实身份。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进行交易、展示凭证并达成协议，而不必担心政府或企业数据库跟踪我们的每一步。
赛博朋克的愿景之一包括能够匿名进行交易，使用“数字现金”。……这是匿名邮件发挥重要作用的另一个领域。
重邮器的运营者是最早意识到加密货币需求的人之一：由于缺乏匿名支付方式，重邮器不得不由运营者自费运行。这引发了可扩展性问题，也导致垃圾邮件和滥用问题成为常态。正因为如此，许多加密货币的基本概念源于创建一个抗滥用、以盈利为目的的重邮器的需求：
● 1994 年，Finney 提议重邮器可以通过匿名的“硬币”和“现金代币”进行货币化。
● 智能合约的首次讨论是在防止重邮器滥用的背景下进行的。Nick Szabo 在 1997 年发表的具有前瞻性的智能合约论文特别提到了 Mixmaster。
● Ian Goldberg 和 Ryan Lackey（Len 认识的两位重要人物）是重邮器社区的主要人物，他们在 1998 年开发了一种未完成的加密货币叫 HINDE。Ian 后来创建了几款早期的电子现金客户端，而 Ryan 则成为 Tezos 的首席安全官。
因此，Satoshi 关于 Bitcoin 的第二篇帖子中提到，“付费发送电子邮件”是 Bitcoin 的第一个实际用例。
最初，它可以用于几乎免费的工作量证明应用程序。
它已经可以用于付费发送电子邮件。发送对话框是可调整大小的，您可以输入任意长度的消息。
Adam Back
在小型重邮器社区中，与 Len 有交集的还有 Blockstream 的 CEO Adam Back — — 第一个与 Satoshi 交流的人。
Back 对加密货币的兴趣源于运营重邮器，他发明了 HashCash 工作量证明系统，供重邮器运营者用来对抗垃圾邮件和 DDoS 攻击。Satoshi 后来使用 HashCash 作为 Bitcoin 挖矿的基础。
我们知道，Len 曾与 Back 直接合作，Back 被列为 Len 一篇研究论文和一份 Mixmaster 备忘录的贡献者。他们都参与了多个 OpenPGP 实现项目，并在彼此的 PGP 信任网中相互关联。
有趣的是，Back 自己曾暗示 Satoshi 可能是一名重邮器开发者，指出这些开发者“[实践] 自己的技术”，以伪匿名的方式参与加密协议讨论。与许多讨论中的赛博朋克人物不同的是，我们知道 Len 曾通过重邮器在赛博朋克邮件列表上以伪匿名的方式做出广泛的贡献。
Chaum 与 COSIC
高中毕业后，Len 为了养家糊口而工作，从未有机会进入大学学习。然而，2004 年，他成功获得了在比利时鲁汶大学（K.U. Leuven）的计算机安全与工业密码学研究小组（COSIC）担任研究员和博士候选人的“梦想工作”。
在 COSIC，Len 的博士导师正是“数字货币之父”David Chaum。虽然 Chaum 为整个赛博朋克运动和所有加密货币奠定了基础，但很少有人能声称与他直接合作过。
Chaum 的几项重要成就包括：
● 在 1983 年发表的《用于不可追踪支付的盲签名》论文中发明了加密货币。
● 在 1982 年的博士论文中发明了区块链，论文中描述了 Bitcoin 白皮书中区块链的所有元素，除了其中一个。
● 他创立了第一套电子现金系统 Digicash，匿名支付在数字化身之间是其核心愿景。
“[Chaum] 处在一个似乎不可阻挡的运动中心 — — 货币的数字化……数字货币时代的未知变量是匿名性，David Chaum 认为如果没有匿名性，我们将陷入困境。”
虽然 Digicash 失败了（部分原因是依赖于中心化系统），Chaum 希望创建第二种数字货币，能够同时提供匿名性和实用性。
尽管许多人将其失败视为数字现金不可行的证据，Satoshi 仍为“旧的 Chaum 货币”辩护，同时承认中心化问题带来的困扰。
很多人自动将电子货币视为无望的事情，因为自 1990 年代以来所有相关公司都失败了。我希望很明显，那些系统失败只是因为其中心化的特性。
Len 的研究
Len 在比利时的 COSIC 工作到 2011 年去世。在此期间，他积累了 45 篇出版物和 20 个会议委员会职位，成绩斐然。
Len 的研究重点是开发具有“现实世界适用性”的隐私增强协议，并编写实际代码。他的主要项目是与 Bram Cohen 合作的 Pynchon Gate，这是重邮器技术的进化版本，它通过分布式节点网络进行伪匿名信息检索，而无需信任第三方。
Pynchon Gate 与元索引 + 桶池架构
这个项目与 Bitcoin 密切相关 — — 随着 Pynchon Gate 的研究进展，Len 逐渐将重点放在解决拜占庭问题上，这是早期 P2P 网络的主要障碍之一。
拜占庭问题的示意图
在分布式计算的背景下，拜占庭容错指的是网络在节点被破坏或不可靠的情况下仍能保持功能的能力。拜占庭问题是需要解决的最大问题之一，以确保加密货币系统能够在没有双重支付或信任第三方的情况下安全、去中心化。Satoshi 最重要的创新是通过引入由 Chaum 提出的区块链，提出了一种“三重记账”系统，成功解决了这一问题。
在 2008–2010 年间 Bitcoin 的开发过程中，Len 在金融密码学领域变得越来越活跃。他加入了国际金融密码学协会，并在金融密码学与数据会议上发表演讲，还担任了委员会成员。该会议由数字现金的早期倡导者 Robert Hettinga 创立，数字现金是会议的主要讨论主题之一。
Satoshi 作为学者
许多线索表明，Satoshi 在 Bitcoin 的开发期间可能是在学术界工作，这一观点得到了 Bitcoin 基金会创始人 Gavin Andersen 的支持。
“我认为他是一名学者，可能是博士后研究员，或者是一位不想引起注意的教授。”
Satoshi 的代码贡献和评论在夏季和冬季假期期间大幅增加，但在晚春和年末的期末考试期间明显减少，这与学者在假期有更多时间，期末时忙于考试或评分的情况吻合。
Bitcoin 代码的独特构造也表明 Satoshi 具备学术背景。代码被描述为“卓越但不够严谨”，没有采用像单元测试这样的常规软件开发实践，却展现出最前沿的安全架构，并对学术密码学和经济学有着深入的理解。
这个人对密码学有深刻理解……他们读过学术论文，拥有敏锐的智慧，并以真正创新的方式将这些概念结合起来。
当著名安全研究员 Dan Kaminsky 首次审查 Satoshi 的代码时，他尝试用 9 种不同的漏洞进行渗透测试，但令他惊讶的是，Satoshi 早已预料并修补了这些问题。
“我设计了漂亮的漏洞，但每次攻击代码时，代码里都有一行应对该问题……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这可能表明 Satoshi 与 Kaminsky 共享了相似的信息安全经验和专业知识。而巧合的是，Len 和 Kaminsky 曾共同撰写并发表了一篇论文，展示了攻击公钥基础设施的方法。
此外，Bitcoin 白皮书以一种在赛博朋克邮件列表上不常见的形式发布 — — 它是一个 LaTeX 格式的研究论文，带有学术特点，如摘要、结论和 MLA 引用格式。这与其他提议（如 Bitgold 和 b-money）不规则的博客帖子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Satoshi 在欧洲
由于 COSIC 位于鲁汶，Len 在 Bitcoin 开发期间住在比利时。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一些事实表明 Satoshi 可能也在欧洲，这也是《纽约客》早期调查的主要焦点。
Satoshi 的书写风格中带有典型的英式英语拼写和用词，如“bloody difficult”（非常困难）、“flat”（公寓）、“maths”（数学）、“grey”（灰色），以及 dd/mm/yyyy 的日期格式。然而，Satoshi 还提到了欧元而非英镑。
Bitcoin 的创世区块中也包含了当日《泰晤士报》上的一个标题（“泰晤士报 2009 年 1 月 3 日：财政大臣濒临第二次银行救助的边缘”）。这一标题特指当天的印刷版，而该报纸仅在英国和欧洲发行。2009 年，《泰晤士报》是比利时排名前十的报纸，且由于其在图书馆中的广泛可得性和详细的索引系统，被学者和研究人员广泛使用。
这些线索带来了一个悖论：它们暗示 Satoshi 是欧洲人，但具有 Bitcoin 所需技能和接触其主要影响力的人更有可能是美国人。赛博朋克社区的大部分会议和聚会集中在美国，尤其是旧金山，因此很多重要人物来自美国。能够获得前沿信息安全和加密技术经验的工作机会也大多集中在美国。
奇怪的是，尽管 Len 是美国人，他使用的英式英语与 Satoshi 完全一致。
对 Satoshi 发帖历史的分析表明，他是一个欧洲的“夜猫子”，通常在白天完成工作或学业后投入到 Bitcoin 的开发工作中。有一次，Satoshi 提到挖矿难度的增加发生在“昨天”，如果他生活在美国，这句话显然不成立。
假设 Satoshi 的生活不只是 Bitcoin，他会在工作或学习的白天离开家中的电脑……如果 Satoshi 住在英国夏令时（BST）时区，他大多在夜间工作，通常直到凌晨。
当我们查看 Len 的推文历史时，可以看到 Satoshi 的发帖时间和代码提交时间与 Len 深夜活跃的时间非常接近。
P2P 网络
虽然 Bitcoin 不是第一个加密货币，但它是第一个基于完全 P2P 分布式网络的加密货币。Satoshi 在首次提及 Bitcoin 时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我一直在开发一个全新的电子现金系统，它是完全点对点的，不依赖任何可信的第三方。
Dan Kaminsky 表示，要构建 Bitcoin，Satoshi 必须“理解经济学、密码学和 P2P 网络”，而 Len 对这三者及其在数字货币中的应用有着非同寻常的早期接触和深入理解。
Bram 和 Len 在 CodeCon 采访中的合影
在旧金山期间，Len 与 P2P 协议 BitTorrent 的创造者 Bram Cohen 一起生活并合作。在 2000 到 2002 年期间，Bram 开发了一个名为 MojoNation 的革命性 P2P 网络，该网络使用“Mojo 代币”作为数字货币，使其成为最早公开发布的数字货币之一。
在 MojoNation 的 P2P 经济中，代币可以用于交换文件存储，文件会被加密并编码成“区块”，上传到分布式节点网络中，并记录在一个公共账本上，这与 Bitcoin 的分布式双边记账系统有相似之处。Mojo 不仅仅是一个内部记账代币，而是一个完整的货币 — — 可以兑换美元，反之亦然。一些最早的代币经济讨论正是围绕 Mojo 代币的机制展开的。
一个 Mojo 代表当前系统整体能力的一部分。如果你现在为我工作，我会给你积分，将来当网络变得更大时，这些积分将代表一个更大蛋糕的一部分，因此当你使用它们时，它们的价值将增加。
Satoshi 以类似的方式讨论代币经济：
它有潜力形成一个正反馈回路；随着用户数量的增加，价值上升，这可能会吸引更多用户来利用这种增长的价值。
尽管 MojoNation 有着远见，其经济系统却因恶性通货膨胀迅速崩溃。Satoshi 刻意设计 Bitcoin 以避免这种命运，通过内置的通缩机制以及不依赖中心“铸币”服务器来确保其稳定性。
2001 年，Bram 推出了 BitTorrent。作为 Napster 的 P2P 替代方案，BitTorrent 预示了 Bitcoin 自身的分布式节点拓扑结构、共识系统以及协议层的激励机制。BitTorrent 不仅在技术上创新了像 Gnutella 这样的网络，还通过经济激励和博弈论推动了设计。
BitTorrent 设计与 Napster 的对比
有先见之明的是，Len 曾对 Bram 说：“BitTorrent 会让你比 [Napster 创始人] Sean Fanning 更出名。” Satoshi 后来也提到 Napster 来解释为何需要一个完全去中心化的网络。
政府擅长切断像 Napster 这样的中心化网络的“头”，但像 Gnutella 和 Tor 这样的纯 P2P 网络似乎能够自我维持。
巧合的是，Len 和 Tor 的创始人 Roger Dingledine 都曾参与开发 Mixminion 重邮器协议，二人还在 Black Hat 大会上共同演示，并共同创立了 HotPETS 会议。
2002 年，Len 和 Bram 共同创办了一个名为 CodeCon 的会议，专注于“具有实际可操作代码的项目”。在 2005 年的 CodeCon 上，Finney 通过一个修改后的 BitTorrent 客户端展示了“可重用工作量证明”（RPOW），它可以发送 P2P 数字货币。一位评论者将其描述为：
……世界上第一个透明服务器，它可以促成一个分布式、合作的 RPOW 服务器世界。
数字货币是首届 CodeCon 的重要主题，会议还展示了 Adam Back 的 HashCash 和 Zooko 演示的 Mnet，这是一种完全开源且去中心化的 MojoNation 后继者。MojoNation 不依赖于单一公司，并且可以独立审计，这两点都是 Satoshi 认为至关重要的特性。
Mnet 客户端的截图
MojoNation 的共同创始人 Zooko Wilcox 和 Jim McCoy 也在加密货币领域具有重要影响力，Zooko 是 Satoshi 的早期合作者之一，并曾为 David Chaum 的 Digicash 工作。在发布 Bitcoin v0.1 时，Satoshi 还在 Bitcoin.org 上链接了 Zooko 的博客。Zooko 后来创立了注重隐私的加密货币 Zcash，并提出了备受讨论的“Zooko 三角”框架。
“Zooko 三角”是一个关于网络协议中参与者名称的三种理想特性的三难困境
McCoy 也是加密货币领域的主要影响者，Digital Currency Group 的 Ryan Selkis 甚至表示他相信 McCoy 可能是 Satoshi。
黑客行动主义
即使在赛博朋克社区的标准下，Len 和 Satoshi 都展现了尤为强烈的意识形态信念，并对开放知识的承诺十分坚定。
我希望你们不要总是谈论我……或许可以将关注点放在开源项目上，多给予开发者贡献者们一些认可。
Satoshi 通过一个免费、开源的草根项目分发 Bitcoin 的“黑客行动主义”方式，与他们的前辈形成了鲜明对比。Chaum、Stefan Brand、eCash 及其他人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方式：申请专利、创立闭源的风险投资公司，并尝试通过企业合作推动采用。
这种方法与 Len 自身对开源项目的广泛贡献有相似之处，比如他对 PGP、Mixmaster、GNU Privacy Guard 等项目的贡献，以及他在 Shmoo Group 等组织中的志愿工作经历。
对此故事，Bram 表示，Len 对匿名发布有着偏好
Satoshi 在几次言论中提到了他们的意识形态倾向，表示 Bitcoin 对自由意志主义者的观点“非常有吸引力”，并且它可以“在军备竞赛中赢得一场重大战役，获得数年的自由新领土”。
Len 同样热衷于捍卫开放知识和技术进步，抵制来自企业和政府的干扰。
对知识的追求是人类的基本部分。任何形式的事前限制，我认为都是对我们思想自由和意识自由的侵犯。因此，我不仅希望我们能够避免过度限制的应激性立法……我也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建立可能被误用的框架。
结局
正如 Satoshi 在化名背后创造了 Bitcoin，Len 也在某种程度上被迫生活在自己的面具之下。自 2006 年的一次事件后，Len 开始遭受越来越严重的非癫痫性癫痫发作和功能性神经问题，这加剧了他从少年时期就一直在与之斗争的抑郁症。
作为污名的受害者，Len “觉得自己不得不维持这个超强能力者的假象”，他“非常害怕”自己的健康恶化会终结他的工作，令他在乎的人失望。
尽管面临这些挑战，Len 直到去世前几个月仍在继续工作，撰写论文，甚至在达特茅斯大学做了演讲。令人遗憾的是，他成功地向几乎所有人隐瞒了自己情况的严重性。
“极少有人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反复听到的一句话是，‘我们从未知道，看起来他一切都还好。’”
Len 在去世前不久在达特茅斯大学的演讲
就像 Len 建立在前人思想的基础上一样，我们感受到他致力于建造那些能超越他自己的事物，这也是他对开源和开放知识执着的原因之一。
“这是我们的遗产，这些研究，这些想法，正在引领我们走向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知识。我们将把这些传递给未来的世代。我们必须确保自己不会被逼入无法将研究分发给他人的死角，确保这些研究不会被锁在知识产权律师的保险库里。”
Len 于 2011 年去世，这对赛博朋克和整个科技社区来说是巨大的损失，这一点从随后大量的回忆与哀悼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其中一则特别让我印象深刻：Hacker News 上用户 “pablos08” 的一篇帖子。
“我与 Len 成为了朋友，曾经是共同谋划的赛博朋克，在那个时候，这是一片狂野的前沿。我们重新想象我们的世界，充斥着加密系统，它们将用数学来捍卫我们珍视的自由。匿名重邮器用来保护言论不受报复的威胁；洋葱路由器确保没有人能够审查互联网；数字现金则支持一个极度自由的经济。我们设计计划来去中心化并分布所有东西。
我们想象复杂且晦涩的威胁，针对我们某天可能会面临的问题；我们构建未来的协议，以抵御这些威胁。这一切都是高度学术化的极客乌托邦练习。而我通常保持这种方式，但 Len 想要真正参与其中。
赛博朋克写代码。”
